失戀N年之後
前幾天在限時動態寫了八百種失戀的其中一種後,收到好多讀者朋友們私訊,決定今天再寫另一種形式的失戀。
我失戀最慘的一次是和相處了四年的前男友分手,交往期間對方可能太像空氣,總以非常理所當然的姿態陪在我身邊。他會做美味料理、會幫當時的我修正履歷表日文詞彙、會陪逛街、很會選好看的電影好吃的餐廳、心情不好時會安慰我,他就像住在靈魂深處的人,那幾年不管我做什麼,總是深深被理解著。
26歲在東京,從留學生剛成為社會人時我的年薪只有四百萬日幣、但比我大一歲的男人明明也是上班族,年薪卻已經是我兩倍。可以感覺的出,工作和愛情(我)都有被這個男人好好呵護著,他做什麼事都是用盡全力。
可惜當時我不夠成熟,沒有認真思考過未來、沒能在四年內發現這個男人其實是沒有替代性的唯一(在理解我的這部分)四年後他真的離開了,說是等不到我的成長……
聽不少讀者朋友說她們失戀好幾年,心都還在前任身上。我那幾年也是,分手後當遊魂當了好一陣子,表面上還有擠電車通勤、貌似認真工作、也繼續去了聯誼、約了一些會,但心從沒被填滿過。
「不對!不對!規格都不對。如果前男友是滿分,眼前這個了不起70吧」我常忍不住在各種場合幫各種男人打分數。
有沒有試著挽回呢?有,我應該也算盡了全力
分手後那陣子我們一直是朋友,始終保持著聯絡。住在一起時我從沒為男人做過任何料理,分手後他搬到代代木的新家,有時候我會做好咖哩、在澀谷FOOD SHOW買好配菜及水果送到他家門口(他習慣深夜下班回家才做晚餐,我想幫他節省時間)
「今天大概幾點下班呢?」我問
「差不多時間,大概十一點左右」
「我有做晚餐,會順便送到你家門口」
為了證明分手後我真的有改變,有努力去做我原本不喜歡也不想做的事,送料理送了好一陣子。
每次都是等到他回來,我在住處門口將東西拿給對方,就迅速轉頭去趕末班電車回家。即使見面也不敢多聊,我實在很怕對方會叫我不要再送,如果不能送我們就沒有任何見面機會了。
那半年的生存價值彷彿都濃縮在送料理見到他的簡短幾分鐘裡。
半年後某一天對方還是開口了
「如果妳對料理產生興趣我很為妳開心,但請不要送給我了,我不希望妳再為我做任何事,妳當原來的自己就很棒,壓根不需要為了分手前男友做出任何改變」
分.手.前.男‧友
這幾個字深深刺痛了我的心
又過了半年,我還是放不下,始終很擔心對方過勞所以傳了簡訊約他吃飯
「最近好嗎?好久沒吃到靈魂料理,要不要出來見個面呢」
前男友非常了解我喜好,他總是比任何人都能選到我喜歡的餐廳
「妳不缺吃飯地點吧?約會對象應該都會帶妳去好吃的餐廳」
「約會對象選的餐廳大都為了證明自己帥氣,而不是我的喜好」
「也是,妳又挑食又難討好,這次就一起吧,不過希望下次吃飯是幾年後或十幾年後,不要這麼頻繁了」
見面後我單刀直入問
「交新女友了嗎?」
「還沒,但公司裡有位後輩很可愛,正在觀察中」
「我們沒有機會了,對吧」
「唉」男人深深嘆了口氣
「嘆氣什麼意思啊」
「青春時代能和妳共度實在太好了,畢竟那是和婚姻無關的、很純粹的戀愛,可現在我已進入三十代,接下來要交往的女人就要考慮結婚。妳應該比我更清楚自己並不適合和我這樣的人結婚。妳其實可以不用往大人階段邁進、不用看著現實生活,妳需要的是在生活在經濟上更有餘裕的男人。再者我也不想冒險,妳太善變,也許有一天會不再喜歡日本,會想搬離這個國家,到時候我會非常困擾,所以還是到此為止吧」
那天晚餐我記得在惠比壽某間餐廳,我們坐在吧檯靠牆角的位子,聽完上面這些話我非常失態的趴在吧台上哭泣。
「都分手一年,不要再難過了」對方安慰我
「對你來說已經是一年,但對我來說還像昨天」
「我們呢,從小到大在現實裡受的苦不一樣價值觀很難有共識,以前我會覺得妳沒有看清現實,但後來才發現那是自己無能,無法守護那個可以不用活在極度現實狀態裡的妳,所以別執著在我身上,儘管往前去找更好的男人吧,妳必須要好好練習分手了」
「真正的分手對吧。那……你可以再陪我練習一段時間嗎?如果今後我很想念你,或者單純想確定你過的好不好,請不要不回訊息」
「那是當然,這點不用擔心」
那是最後一次我們講最多聊最深的晚餐(之後雖然還有聯絡,但真的就只是朋友了)
有人像我一樣,分手一年後還持續在被分手嗎?我非常清楚當時做的事情不太好,朋友都說這樣很沒尊嚴,雖然知道接近前男友就會受傷,會聽到他有新對象、會聽到他評論我不適合一起走下去的原因,但可能過往幾年實在依賴太深,導致分手後還得厚臉皮跟對方要適應期。
現在想想,覺得那個失戀中的自己實在太不帥氣了。
可是呢,這場失戀對我來說意義無敵重大!在這之前我總誤以為自己有魔法,不會失去什麼(當時也還沒體驗過親人過世,對生離死別其實很陌生)直到被這個男人說再見,我才認知到愛情是多麼脆弱。愛情裡必須有磨合、有(自願性)犧牲、有時候甚至必須殺死自己去配合對方,如果對方值得的話。
那次之後,再怎麼失戀都不至於過度傷心、不會再變成遊魂、不會去要求對方回頭,反正最重要的已經失去過了。但從正面意義來看,我很清楚知道下次再遇見好男人時,就要百分百珍惜,要懂得陪他一起煩惱生活、一起煩惱現實,而不能永遠專注在自己或只做自己想做的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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